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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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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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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剛剛寫完信的秦崢,在眾宮女和內侍的擁簇下,前往兩個孩子所住的永福宮,待到了那殿前,卻見殿門前幾十名宮女內侍,路放身邊的大總管王敏文就在殿前伺立著,一見是皇後來了,忙迎接過來,恭敬地回道:“皇上正在教太子和二皇子彈琴。”

話音剛落時,秦崢便聽到裏面傳來悠揚的琴聲。

那琴聲卻是忒地熟悉,秦崢記起,正是昔日在山野之中養傷時,路放曾經用柳葉吹給她的曲子。

當時問過這曲子的名字,他卻不說,後來也曾要求過再聽,他卻說,再也不會彈給她聽了。

沒想到,不給她彈,如今卻偷偷地在這裏彈給兒子聽!

秦崢感到很不是滋味。

她低哼了聲,轉首就走了。

到了晚膳時分,一家四口一起用晚膳,小太子和小皇子便發現母後的臉色頗為不豫。

小太子路冉眨巴下雙眸,歪頭笑了下道:“莫不是何外公說了什麽惹母後不高興?”

小皇子路綻瞄了眼一臉嚴肅的父皇:“依綻兒看,怕是父皇惹母後不高興了呢?”

路放淡掃了下兩個兒子,道:“食不言,寢不語。”

小太子和小皇子頓時不說話了,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裏用膳。

用完晚膳,自有奶媽並嬤嬤接了小太子和小皇子各自出去就寢。

路放擡眸看向秦崢,一改剛才的威嚴,笑著過去,將秦崢攬在懷裏,低聲道:“難不成真是我惹你不高興了?”

秦崢睨了他一眼,將腦袋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哼道:“你以前說最愛的就是我,如今我眼看著都要排到第三去了!”

路放見她竟然吃自己兒子的醋,低沈地笑出聲,一笑之下,胸膛渾厚的震動。

秦崢將臉在他震動的胸膛上磨蹭了下,帶著撒嬌的孩子氣道:“你果然不愛我了……”

路放攬住她,望著她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寵溺,就如同看著一個孩子一般:“我怎麽不愛你了?”

秦崢瞄了他一眼,趁機提出讓自己不滿的事來:“你給他們彈曲子,不給我彈!”

路放眼底帶著笑意道:“我當日給你彈時,你也未見得聽到心裏,如今卻又要聽。”

秦崢微楞了下,然後便在他大腿上坐起,湊到了他耳邊,審視著他的臉色,軟聲道:“你這人未免太小心眼,竟然一直記掛著我的不好呢,也不過是當日讓你受了一些氣罷了。”

路放側首,凝視著懷中的女人,低啞的聲音喃道:“笨蛋,你何止讓我受了一些氣……”

他為她所忍受的,所經歷的,她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秦崢忽感到一股熟悉的異樣感,是了,自從那一次離開鳳凰城後,她總覺得他某些時候會讓他有一點陌生,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問他,偏又不說。

可是就在秦崢疑惑時,路放卻忽然俯首下來,精準而霸道地吻上她柔軟的唇。

他強迫她修長的兩腿分開,叉坐在他的腰桿上。

一雙修長的大手靈巧地解開兩個人的袍帶,很快兩個人的肌膚在那隱秘之處相接。

秦崢身子一軟,腦袋無力地趴在他肩膀上,隨著他鈍鈍的進入,她身子在輕輕地顫抖。

盡管兩個人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可是他近些年來那越發囂張的尺寸每每讓她猶如做了新婦的感覺。

他在下邊極為囂張跋扈,強行按下她,又因姿勢的問題,迫使她不留一點餘地地將他吃下。

秦崢在劇烈的顛沛流離中,艱難而吃力地低低喘息著,時不時發出一點脆弱的泣聲。

想起她和路放新婚之時,當時是萬沒想到,時過境遷,她竟然被他弄得早已是毫無招架之力。

她在難以忍耐之中,忍不住賭氣拍打著他因為上下劇烈起伏而震動著的堅闊寬厚的背,口中怪責道:“你如今是一日越發大似一日,再這麽下去,我要受不住了……以後再也不理你,你自己找別人去吧……”

可是她這話剛一出口,便換來路放越發猛烈的攻勢。

待到一切平息下來,路放倒是很快收斂了氣息,秦崢卻猶自在低喘之中,久久不能平息。見此情景,她越發的感到,為什麽她和路放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是她不夠勤奮的緣故嗎!

就在她想著的時候,路放卻已經整理好袍子,系上山河帶,整好通天冠,準備出門了。臨出門前還氣定神閑地道:“今晚宮中有煙火,等下出來看。”

秦崢有些莫名,心想不是過節過年的,怎麽來的煙火?而且她作為後宮之主,怎麽就不知道?

秦崢忽然有種被架空的感覺,再想起剛才,她深深覺得婦綱不振,她必須振作起來!

待好不容易歇息過來,阿慧卻笑盈盈地過來,道:“後花園中有煙火,皇後娘娘,我們現在過去吧?”

昔日鳳凰城一事後,蕭柯等人算是從此徹底留在了秦崢身邊,而秦崢也成為了蕭柯等人名副其實的少主人——盡管秦崢嘴上根本不承認。

蕭柯和阿慧,在三年的時間裏,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偶遇和接觸,漸漸地上了心,如今蕭柯已經向秦崢求娶阿慧。

不日他們即將成親。

秦崢此時聽到阿慧這樣說,便起身,出了殿後,上了鳳輦,前往禦花園中。

待到了禦花園中,卻見這是一個無月無風的夜晚,周圍一片黑暗,連個花兒都難以看到。

秦崢越發無語了……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一陣煙火轟鳴之聲,緊接著,仿佛點燃了什麽似的,有煙火直沖入半空之中,然後在暗黑的天幕中開出絢爛至極的花朵。雖轉瞬即逝,卻絕美至極。

她正看著,卻見這朵消失,又有那邊燃起,一朵朵絢美的花朵,在空中此起彼伏,顏色各異,將這個黑冷的世間裝點的輝煌璀璨。

秦崢默默地擡首看著。

一直到了很久後,那煙火終於燃盡了,周圍又是一片黑暗。

身後有許多許多的宮女和內侍,還有遠處的侍衛,可是這群人都仿佛隱匿在黑暗之中,無聲無息。

瞬間,這周圍萬籟俱寂,安靜得不像是皇宮內院,倒像是荒山之中一般。

就在秦崢疑惑之際,卻忽然聽到這在匪夷所思的黑暗和寂靜之中,有動人而悠揚的曲聲響起。

那聲音空靈而熟悉。

正是昔日路放在荒山之中,為養病的秦崢所奏。

曲聲由遠至近,悠揚委婉,漸漸地近了,便見到路放從那花影之中逶迤走出。

此時雲開,月出。

就著月光,只見男子肩膀寬闊,身形挺拔,沈穩篤定地散發著君臨天下的氣勢。

可就是這樣的他,手中拿著一枚小小的柳葉,彎曲成哨,眸中柔情如水,安靜地吹著秦崢熟悉又陌生的曲子。

一時,秦崢看得有些癡了。

路放一曲終了,將那柳葉哨放在一旁,目光熾熱地望著秦崢,低啞地道:“我雖說過,這個曲子,只會為你吹一次。可是你那麽笨,一次怎麽記得住呢,只好再吹一次了。”

他走上前,伸手挽起她的手,眸中的柔情和癡戀幾乎讓秦崢溺在裏面,無法走出。

路放低低地湊到她耳邊,道:“你記住了,這個曲子叫——鳳求凰。”

當下,他牽起她的手,朝她的鳳輦走去。

秦崢還未及反應過來,此時一邊走著,一邊終於忍不住問道:“今天是什麽特別日子?”

路放頓了下,側首看向她:“難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

秦崢聞言,震在那裏:“你怎麽知道?”

她的生日,她連自己都不太記得了。

也許段青知道,可是段青長眠不起,已經三年了。

路放低嘆一聲:“崢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一天的三道白光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嗎?那我今晚告訴你。”

180|論重生之第一種姿態

就在路放要被送上斬頭臺前的那一刻,敦陽城被攻破了。

年僅十八歲的死囚犯路放,身上的白衣染血,原本是低落消沈,神情麻木,憔悴不堪的,可是就在這一刻,仿佛被閃電擊中一般,他忽然睜開了雙眸,眸中精光微動。他機警地望著四周,等看到周圍情景,卻見周圍一群死囚犯在那裏群情激昂,叫嚷著不能白白死在這裏。

此情此景,竟然是如此眼熟。

路放眸中微驚。

不過他很快明白過來,腦中迅速反應著,想到此時此刻,高璋應就在城樓上攻城,而秦崢正在青衣巷裏和衛衡拜堂成親,還有從鳳凰城趕來的單言,也正要沖向青衣巷尋找秦崢!

路放緊握住手,他擔心的一幕終於發生了。

不過幸好,一切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同。

當然了,路放完全可以制造出一點不同。

路放想定此節,馬上邁步,上前一腳踢破那牢獄欄桿,擡手呼道:“敦陽已破,各位速速逃命去吧!”

一群死囚犯先是呆了呆,緊接著便虎狼一般湧出了。

路放在這群死囚犯逃往城門方向的時候,自己卻是斜地裏一個轉身,沖向了秦崢現在的家——青衣巷。

他要阻止衛衡和秦崢拜堂,這一次,他要成為秦崢唯一的男人!再也不要其他男人來給自己添堵。

於是此時的路放猶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了秦崢和衛衡所在的那個巷子,待到了巷子口,果然見這裏有吹打之聲,巷子某處還有燃放的鞭炮。

路放直沖過去,不顧周圍人的驚惶,扒開圍觀的人群,一道光一般躍入了院子內。

卻見正屋裏,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頭上罩著紅蓋頭,一身喜服極為惹眼,而就在她的身邊,一個風姿如玉的男子,穿著新郎喜服,一臉喜氣。

此時便聽到高高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喊著:“一拜天地——”

路放見此,一個上前,拽住了秦崢的胳膊,大喝道:“你不能和他拜堂!”

衛衡大驚,不敢置信地望著這個陌生的不速之客,待看到他一身的囚服,不由皺眉,後退一步:“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秦一人見到此番情景,也是不解,上前道:“敢問公子,到底是何許人,為何跑來阻止小女和鄙婿喜事?”

路放一聽這話,明白眼前這個削瘦的中年男人就是秦崢的父親秦一人。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緣見到她已經死去的父親的。

此時的路放,看著這秦一人,卻見他病容滿面,削瘦無比,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下——這個人看起來活不了幾天了。

秦崢說之所以救自己,是看著自己像他父親。

路放心中暗暗苦笑,不過望著秦一人此時質疑的目光,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說。

該說什麽?我才是你未來真正的女婿?

就在此時,秦崢忽然挑開了頭上的紅蓋頭,望向這個擾亂了自己的婚禮的男人。

路放迎視過去,心中便是一沈。

秦崢的目光,冷淡疏離而陌生,仿佛看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現在的路放,對於秦崢來說確實是一個陌生的不速之客。

她毫不客氣地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路放後退一步,明白今日之事極為棘手,心思陡轉間,他計上眉頭,便望向秦一人,低聲道:“我是鳳凰城何城主派來的玄衣衛,此次前來是提前得知消息,南蠻軍將於今日攻陷敦陽。特意過來救您和秦姑娘的。”

秦一人聞言,微震,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卻見少年目光坦率而真誠。

他病入膏肓,寫信向何笑托付秦崢的事兒,只有自己和何笑知道,此人既然知道,那必然應是何笑派來的了?

況且,眼前的少年,倒是值得信任的。

他只略一思索,便道:“待拜過堂後,你便帶著阿諾離開。”

路放堅定地搖頭:“不行,必須現在就走,不然就來不及了!”他望著秦一人,想著秦崢上一世喪父之痛,便道:“伯父也隨我一起離開。”

秦一人不置可否,卻是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了秦崢面前,握住秦崢的手道:“阿諾,你跟隨這個公子離開,快些!”

秦崢莫名,正待要問時,卻忽然聽到街道上有砍殺之聲。

在場眾人都驚恐起來,紛紛叫嚷著:“快跑!”

“南蠻軍攻城了!”

路放見此,知道再晚了就來不及了,當下一手抓住秦崢的手,一手抓起了秦一人,就要往外沖去。

衛衡見斜地裏有人搗亂,氣怒交加,也不去想如今南蠻軍攻城了,上前就要去搶秦崢。

路放握住秦崢的手,只覺得那手冰冷,想到兩個人後來的各種遭遇,望著秦崢的眸中不覺有些憐惜。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少遭一些痛苦。

秦崢側首看向路放,對於他眸中那種陌生的憐惜,感到不解,微微蹙眉。

卻在此時,衛衡過來搶秦崢,路放眼角餘光看到,心知此時還不能對這個衛衡太狠,不然必然引起秦一人和秦崢的不滿,當下不著痕跡地踢起地上的紅蓋頭。

於是瞬間,衛衡便被那紅蓋頭絆倒在地上。

衛家父母見此,心疼不已,上前去拉衛衡。

就在這混亂之際,卻聽得門邊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響起:“敢問,這裏可有秦一人伯父和秦崢姑娘?”

路放擡首望過去,心中道一聲糟,這個單言竟然比預想得所來的要快。

單言筆直地走進來,目光落在了穿著紅色喜服的秦崢身上,淡道:“這位就是秦姑娘吧?在下單言,奉鳳凰城城主之命,前來帶秦姑娘離開敦陽。”

秦崢此時越發蹙眉,不解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秦一人也是不懂了,他看了看單言,又看了看路放:“你們兩位……”

到底哪個是?

單言此時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疑惑地道:“有什麽問題嗎?”

路放見此,心中一動,便上前,沈聲道:“單言,我乃鳳凰城秘衛方路,城主雖派你前來帶秦姑娘離開,可是後來知曉敦陽即將淪陷,唯恐你有個閃失,便派我暗中接應。”

此言一出,單言倒是微楞,審視著眼前的所謂的秘衛方路。他是有些疑惑城主怎麽會另外派人前來接應秦姑娘,不過他此次領到的任務極為隱秘,外人並不應該知道。既然這麽人能說清自己的名字,且對自己的任務了如指掌,那應該是可信的?

單言觀察著眼前的方路,看起來比自己還小兩歲的樣子,不過倒是看著一臉正派。

就在單言這麽探究地望著方路的時候,秦一人卻有些等不及了,眼前兩個人都是號稱鳳凰城來的,比起後一個,他寧願信第一個的!

他忙道:“這位方公子,如今敦陽已破,煩請你帶著小女速速離開吧?”

路放忙點頭,對單言道:“我帶著秦姑娘,你護著秦伯父,我們趕緊往外沖。”

單言此時尚且不知這到底怎麽回事,見路放說得篤定,言語間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也便信了,不過他卻是道:“你我同行。”

到底是對眼前的人不能實在地去信任,只能是一起走,也好觀察並牽制他,免得出了意外,對秦姑娘不利。

路放見此,也不再啰嗦,當即點頭。

——————

就在單言和路放前後沖入了青衣巷的婚禮現場的時候,一個渾身落拓帶著血跡的男人,出現在了敦陽城門前。

他迷茫地望著眼前混亂的場景,有那麽一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

慘烈而絕望地敗在了路放手下,然後被他刺死。

他甚至記得那尖銳冰冷的劍刺入自己心口的感覺。

可是他現在還活著,就這麽活在陽光之下?

他低首望著地上的陽光,卻見人影雜亂斑駁,而那高高的城墻的陰影上,有一個將軍巍然而立,手握長弓。

他虎軀一震,擡頭看過去。

頓時,他呆住了。

這個場景,他是不會忘記的。

因為那個站在城墻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此時的高璋,眼看著昔日的自己站在城墻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個敦陽城。就在他的右耳上,尚且有幽珠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高璋兩手緊握,渾身顫抖。

現在,是敦陽城破的那一日?

就是在這一日,自己親手殺死了秦崢的父親,也險些殺死秦崢?

高璋低首看四處,此時地上並沒有那麽多屍體。

這說明什麽?說明那一切還沒有發生!

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忽然從心底冒出。

他其實不止一次地想過,假如他沒有殺死秦崢的父親,那麽他和秦崢到底有沒有可能?

沒想到,原來上天真得會給他一次機會!

他仰天哈哈大笑!

就在他狂笑之際,城墻上的高璋發現了下面那個異常的人。

城墻上的高璋皺了下眉,為什麽那個人的笑聲和身影都是如此的熟悉?

高璋揮揮手,命人將下面那個人帶上來。

片刻之後,高璋看到了屬下帶上的人。

高璋楞了,周圍的士兵也都呆住了。

這個人,怎麽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大炎人的陰謀詭計嗎?

高璋的腦袋迅速地轉動著。

誰知道,就在此時,那個落拓的高璋忽然上前,狠狠地給了將軍高璋兩個大巴掌。

事實上,他也真想給那時候的自己兩個巴掌。

將軍高璋忽然被打,怒極,陰聲道:“你到底你什麽人?”

落拓高璋冷哼一聲:“你聽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幾年後的你,我來到這裏,就是要阻止你去幹一件平生最悔之事!”

將軍高璋冷笑:“簡直是瘋子!胡說八道,我高璋做事,從不後悔,又怎來的平生最悔!”

說著,就要命人將落拓高璋拿下。

誰知道落拓高璋卻幾拳將周圍軍士打飛,狠狠地對將軍高璋道:“笨蛋,你看著我的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誰你可以不認識別人,難道連你自己都認不出來嗎?”

將軍高璋盯著落拓高璋,四目相對間,將軍高璋微怔。

他在這個落拓高璋的眼睛中看到了什麽,看到了熟悉的自己。

童年的孤苦和淒冷,少年時的殘暴和兇狠,以及如今遇城攻城的狠厲。

還有……自己尚且無法懂得的無奈和滄桑。

落拓高璋盯著過去的那個自己,沈聲道:“你如果不信我,我可以說出任何你所知道的事。所有那些別人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事。”

將軍高璋身軀一震,忍不住退後兩步,知道今日之事詭異,當下半信半疑,喃聲道:“你要做什麽?”

落拓高璋道:“現在,你在這裏,不許輕易殺人,不然你會殺了自己不該殺的人!我先去青衣巷找阿諾,阻止他們拜堂!”說著,落拓高璋縱身躍下城墻。

將軍高璋正待要問“阿諾是誰”,可是一轉眼間,落拓高璋已經不見了。

將軍高璋俯視著落拓高璋消失之處。

剛才落拓高璋跳下城墻的一舉一動,他都十分的熟悉。

那就是他自己。

——————

卻說落拓高璋縱身飛向那個青衣巷,卻在巷子口遭遇了路放和單言,此時這兩個人,路放牽著秦崢,單言背著秦一人,正跑著呢。

高璋看到路放,一楞。

他現在不應該是混在死囚犯中嗎,怎麽會在這裏?

路放看到高璋,也是一楞。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城墻上指揮攻城嗎,怎麽會在這裏?

四目相對間,多少過往漂浮,彼此仿佛都明白了彼此之意。

兩個人俱都一驚,異口同聲地指著對方道:“你!”

路放剎那之間方才明白,定然是因為那黑片上沾染了高璋的鮮血,所以才將他帶來這裏?

此時的高璋,目光緩緩地移向了路放身旁的秦崢。

秦崢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用一種滄桑無奈的目光望著自己。

那種目光太過濃烈,太過熾熱,也太過絕望,有狂熱的愛,也有深沈的痛恨,讓她感到無法承受。

我寧願負天下人,卻不會負我所愛,更不會負我自己。

這是幾年後的秦崢對愛的詮釋,也是高璋那深藏在心底的濃烈。

高璋望著此時一無所知的秦崢,忽然唇邊扯出一個冷笑。

這一世,他到底是去愛,還是不愛?

如果說負了天下,依舊得不到她,那何如現在就這麽毀去?

他已經為了她而負了他自己,卻不願意看到這一世的另外一個自己而再次受這般情傷。

左右,如今路放已經捷足先登了,那個站在城墻上尚且埋在鼓裏的愚蠢自己怕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路放見高璋眸中泛起殺意,頓時明了。

不能得到,便要毀去,這便是南蠻王高璋!

他冷笑一聲,當即命單言道:“你速度帶秦伯父離開,我會帶著秦姑娘逃走的。”

話說完時,他已經以閃電之速,搶先攻向了高璋。

秦崢見路放和高璋纏鬥在一起,刀光劍影,一時實在看不出分曉,而一旁的單言只略一猶豫,便要背著自己父親離開。她忙上前,扶住在單言背上的父親,低聲道:“爹,我和你一起走。”

路放見單言帶著秦崢和秦一人離開,心知此世已經改變,稍一個不妥怕是已經結局再也不同。重來一次,他並沒有信心依舊能得到秦崢的愛,畢竟上一世裏,單言在秦崢心中地位本就極重。

此時的路放,咬牙冷道:“高璋,你在這裏和我纏鬥,怕是單言就此帶著秦崢離開了!”

高璋微頓,手下一停,果然見單言帶著秦崢往外跑去。

高璋眸光微閃,路放自然是要殺,秦崢殺不殺另外說,可是無論殺不殺,他是絕對不容許看著單言就這麽把秦崢帶走的!總不能上一世路放得到了秦崢,這一世卻要單言捷足先登!

他冷哼一聲道:“我先殺了單言,再找你算賬!”說著時,手中提著大刀,就沖向了單言。

單言本來就背著秦一人,一旁又有秦崢,此時不及防備,行動不便,險些中招。

路放見此,從單言背上搶過了秦一人,又抓住了秦崢,沈聲道:“快跑!”

秦崢此時看著眼前的光怪陸離,已經見怪不怪了,當下利索地背起父親,就要往外沖去。

高璋和單言一邊纏鬥,一邊要來追路放。

可是單言此時心中已經起了疑惑,為什麽這個少年知道自己名字也就罷了,連眼前這個敵國將領高璋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路放一邊斷後,掃清障礙,一邊護著秦崢秦一人往外沖去。

待到了城門之處,卻見城門前已經橫七豎八倒了許多屍體。

路放雙眸銳利,正四處看著該如何出城,卻見斜地裏沖過來一群死囚犯!

天助我也!

路放忙拉著背了秦一人的秦崢,手中長劍揮舞,擋去了各路刀劍利箭,隨著那群人向城外沖去。

而落拓高璋和單言邊鬥邊追路放,待到了城門前,卻是已經不見了路放和秦崢的蹤跡,不由大怒,一躍跳上城墻,抓住那個猶自彎弓射箭的將軍高璋,厲聲斥責道:“我說過不讓你殺人,你怎麽還在這裏殺人?”

將軍高璋冷望著眼前的另外一個自己,陰聲道:“如果你真是我,當知道我必須要殺!”

落拓高璋微楞,他忽然記起,曾經的自己,胸臆間仿佛有一團暴虐的火,唯有見到血,心中才能暢快。

落拓高璋雖然這麽一頓,不過到底很快反應過來,指著城墻下道:“我去追路放和秦崢,你快命人抓住那個人,叫單言的那個!”

說著,落拓高璋就要跳下城墻,往城外追去。

可是將軍高璋剛才放走了落拓高璋,深覺詭異,此時重新見了落拓高璋,竟然是緊握住他的臂膀,陰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落拓高璋急了:“一言兩語說不清楚!”

將軍高璋頗為不悅:“那你就不要走,慢慢說!”

落拓高璋怒了,反手就要打將軍高璋。

將軍高璋這次有了防備,敏捷躲過,然後就要上前制住落拓高璋。

落拓高璋無語至極,恨鐵不成鋼地望著那個自己,怒道:“你瘋了。”

將軍高璋道:“我看你才是瘋子!”

181|論重生的第二種姿勢〔1〕

(請註意,第一場夢已經結束,這是第二場,場景已經換了,搖一搖,請清空下大腦!)

這一年,敦陽路家軍和南蠻第一戰將高璋在戰場上鬥了幾次後,雙方竟然開始談和了。

於是數百年來綿延不絕的戰爭,就這麽熄火了。

而在敦陽呢,原本應該繼位為皇上的太子卻在繼承大寶的前一年被刺殺而去世,皇上身邊最受寵信的嚴嵩也因此受到了牽連,被誅殺了。

對於十七歲的路家九少爺路放來說,一切都是那麽的意氣風發,只除了一事不能如意。

他在婉拒了皇上將雲若公主下嫁的暗示後,開始向父親提起,想請父親親自前往鳳凰城求娶鳳凰城少城主何箏。

可是他被無情地拒絕了。

當然了,這個拒絕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畢竟路家樹大招風,若是竟然去娶鳳凰城的少城主,那未免不把大炎皇室看在眼裏了。

不過沒關系,路放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於是他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留下一個書函,然後離家出走了。

大將軍路鵬飛開始並沒在意,孩子大了想法多,出去走走也好。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後來這孩子——被人招贅了……

——————

百年鳳凰城的旗子在空中輕輕飄蕩,陽光照在那隨著旗子翻飛而仿佛在舞動的鳳凰城,散發著淡淡的金輝。

路放擡眸凝視了那旗子,卻是想起秦崢肩頭的那個鳳凰。

不知道他的秦崢,如今是何模樣。

就在他凝視沈思的時候,他被一個有力的臂膀拉扯了下,那個人口中還喊著:“餵,兄臺,傻了啊?要開始了!”

路放回過頭,卻見站在面前的人分外眼熟,正是上一世的好兄弟托雷。

他不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多謝提醒,在下姓方名路,不知道兄臺怎麽稱呼?”

托雷抱拳道:“在下托雷。”

當下兩個人算是認識了,於是稱兄道弟,問起彼此,原來都是來這裏參加鳳凰城玄衣衛遴選的。

路放和托雷正說著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一個充滿敵意的目光望著自己,他擡頭看過去,卻見到一個熟悉的男子。

男子劍眉入鬢,眉眼陰沈,右耳一點幽珠,不是別人,正是高璋。

若說曾經的高璋是路放的死敵,那麽在經過兩世的你死我活後,在上一世路放將天下拱手相讓後,這一世,兩個人初見算是達成共識。兩國交戰,最後一死一傷,鬧得民不聊生,倒不如罷戰,和平共處。

只是不知道高璋怎麽想的,曾經的高璋最後在求而不得之後,試圖殺死秦崢,如今竟然跑過來,也和自己一起參加秦崢玄衣衛的遴選?

路放眸中有隱藏的殺意,不過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對著高璋笑了下。

高璋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就在此時,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單公子,這邊請。”

路放和高璋都看過去,卻見一個身形單薄面色蒼白的年輕人,赫然立在那裏,在幾個侍衛的陪同下,平靜的目光正一一掃過他們這群人。

路放微驚,高璋也是詫異,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讀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兩個人此時已經是明爭暗鬥悄悄提防,可是他們都忘記了。假如秦崢從小生在鳳凰城,長在鳳凰城,那麽單言,便是自小陪伴她長大的貼身侍衛!

路放眸光微沈,他是忽然想起了曾經的何家大小姐,那個和侍衛私通生下何焰的何驚岄!

高璋瞇眸望著單言,殺意陡現。

此時單言已經開始一個個地詢問各人來歷,並查看對方體格等。待到了路放和高璋的時候,單言蹙眉打量著他們二人,那眼神仿佛在猶豫,直覺這二人都不是什麽安分良民。

高璋望了眼路放,眸中泛冷,他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單言這小子轄制。

路放也是暗暗無語,忽想起單言命定中的結局——羅天閣。難不成這一世竟然有所改變?

單言審視了他們許久,終於命令左右道:“這兩個人,否。”

一旁有侍衛答道:“是。”

這是不讓他們過的意思?

路放和高璋頓時臉都黑了,正想著該如何才能再爭取一下,忽然就在這時,眾人都摒起氣息,神色小心翼翼,一時有托雷小聲嘀咕道:“這是少城主來了!”

路放一聽,忙望過去。

他重生到這個時間點四年了,第一次有機會見到她。

她叫何箏,是鳳凰城唯一的嫡女,是名至言歸的鳳凰城少城主,雖則母親早亡,可是父親一生不娶,自小將她嬌養。

此時的何箏,娓娓行來,高貴明艷,渾身散發著無以倫比的光華。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聲問單言道:“這是什麽人?”

單言肅容,恭敬地道:“少城主,這二人,一個叫方路,一個叫張篙,都是來參加侍衛遴選的。”

何箏聽了,打量著眼前的“方路”,卻見他眉目清峻,臉型棱角分明,唇線極薄,很是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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